第十七章

16、约定
　　在徐家汇天主教堂旁我定了一桌西餐，价格不扉啊，一餐的价格比我新买的衣服要贵多了，可是我没太在意，就算是和普通的女孩子相处也要花费吧，何况。也许。只是猜想。万一能够定下我和芷妍的终生大事呢？ 唉，只是想想吧，谈何容易，劝退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为了今天的会面，我足足提前了两个小时，安排完餐厅那边我便在教堂旁闲逛，这里是新婚男女的圣地，很多幸福的新郎新娘在选择了这里拍摄外影，在一座史建于1896年的教堂外留下新婚的纪念无形之中披上了一层神圣感，看着新郎们穿着笔挺的西装，而新娘们个个穿着宛如天使般的白色婚纱，我真的好羡慕他们，能够在这样一个地方记录下自己新生活的开始，他们是幸福的，而我距离那一步却还好遥远。
　　芷妍喜欢白色，也许她的心底就有着当别人的新娘那样的神圣感吧！教堂的弥音传唱着，我的心开始游离于现实与梦幻之间，仿佛那些笑逐颜开的新人们中间有一个我和一个芷妍，我们在这里牵手，迎来了梦幻般的生活。
　　可当我看到距离见面的时间快到时，我飘乎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地面，人最害怕什么？有人说是疾病、有人说是毒蛇猛兽、有人说是死亡，其实我感觉只要可以预见到的都没有什么可怕的，人最害怕的是未知。
　　我正了正衣装，在西餐厅门前等候着芷妍母女的到来，我们说好的在这里见面，看不到的是未知，可是该来的总会来的正视吧！
　　她们很准时，从这点上看她们母女对时间的观念是一脉相承的，一辆公务车停在餐厅门前，服务生很热情的指引了车位，而对我却已经视而不见了，见惯了大场面的服务生很懂得察言观色，从芷妍母女的气质上就足可以见到身份的高低。
　　芷妍的母亲穿着庄重，无论从气质还是长相都与芷妍有很多相似之处，虽然在电视上没少见，但是本人出现在我面前还是与以往的认知有所不同。我还没来得及上去搭话，芷妍的妈妈转过身对司机低语了几句，像是吩咐了什么事，然后看我一眼，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这使我根本无法猜测她对我的认知到底在哪个程度上。
　　我唯有抱以微笑，而芷妍的表现也与平时大相径庭，若在平时我们约会的时候她都会主动抓住我的胳膊紧紧的靠在我身边，像只惴惴不安的小兔子，可是今天我看到了她习惯的抬手，但是条件反射般的缩了回去。
　　芷妍见气氛尴尬便说了第一句话：“腾飞，这是我母亲。”
　　我点头行礼礼节性的说了句：“阿姨好！”
　　她依旧看不出任何神情，平淡的说：“我时间很紧，不过既然来了还是上去聊几句好了。”
　　我的心跳急剧加快，都说做官的身上有官威，这话果然不假，就这么平淡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便给了我一股无形的压力，让我接下来不知道如何应对。
　　我们走进餐厅，这座西餐厅布置很典雅，完全没有中式餐厅的喧哗，餐厅内放着轻音乐，服务生说话低声细语，客人们也窃窃私语。
　　我们分别落座，与以往不同的是芷妍坐在了紧靠她妈妈的位置上，而芷妍的妈妈就坐在我正对面，显然今天的话题将在我们中间展开，而芷妍将是旁观者的位置。
　　刚刚坐稳，芷妍的妈妈便开口说：“我知道你想说你喜欢我女儿，而且我也知道你为了我女儿受了一些委屈，可是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问你要努力到什么程度？“她的问题给我的压力比学校的教授上课提问要大多了，而且我完全没有准备会是用这种方式开始，至少应该先上菜，然后哪怕礼节性的聊些其它话题，再有问根本性问题呀！我的思维一下子被打乱了，该怎么说呢，就算说出心中的真实想法，在她那样的人面前也是没有任何吸引力，别说一个杂志编辑，就算是社长也不会被她放在眼里，当个知名作家？且不说现实与否，这目标就够长远了，哪个作家能看纪轻轻一跃成名？特殊的不是没有，可是那些人哪个会为市场上的菜价而担心？哪个又会想买不买得起房子？
　　我轻叹了一口气，直抒胸意吧：“就像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样，在很多人眼里我就是这种人，我的行医执照被吊销了，可是我没有沉沦，依然没有放弃，不是为了赌注，芷妍对我来说是公主，我要做守卫在她身边的战士，用双手创造我们的幸福，创造未来。”
　　说到这儿我偷偷的用余光看了看芷妍的妈妈，她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可这次却瞥见了她的表情，若有所思，对了就是若有所思，只要她认真对我的话进行思考就能够看清她的真实意图，政治家是令我仰视的存在，只不过因为我不熟悉其中的规则，她的提问给我立了框架，如果我在她的框架里走下去那么我就输定了。
　　见她没说话我趁机继续插言：“感觉您对西餐有研究，这里谈不上高档，可是却是正宗的法国菜，希望阿姨您能够喜欢。”
　　她这才微微地点了点头，轻声说：“倒是个有心的孩子。”
　　我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第一关算是过去了，可是心底又狐疑起来，莫不是什么圈套？就像写文章有伏笔一样，先让人轻松，然后突然一紧，这样的情节才耐看，所以我偷偷的留意着她，同时把对芷妍说：“芷妍，平时你教我的配餐我都点了，和你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请你吃大餐呢。”
　　芷妍明显兴奋，可是却一句话也不敢说，足可见这位严母给芷妍留下的阴影有多大。
　　她的妈妈看了看表，显然在算计时间，原来圈套在这里，我没有时间去长篇大论，所以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动她，至少让她保持中立，不干涉芷妍的恋爱，沉下心，虽然我满脑子在盘算该怎么应对，可是面对大家都不说话的情况下，我却不知道话题从何挑开。
　　餐前开胃点已经上来了，可是没人去动，这种沉默很尴尬，但是至少有了吃饭的样子，先前给我的压力已经小了很多。
　　“芷妍很脆弱！”没想到的是我和她的妈妈居然同时开口。
　　“哎？”我们的眼神撞到了一起，从她的目光里我已经看不到威压，眼神中透着慈祥，完全是一位母亲看到孩子长大那种欣慰的眼神，饱含着爱意，虽然只有一秒，可我已经确信我找到了突破口。
　　“权力、地位、财富，都是可以创造的，只要坚定不移的去努力，幸福不是靠这些，我会像呵护花儿一样去对待芷妍，您爱她，我也同样爱着，我们还年轻，我们可以去创造未来，而绝对不是您相像的那样去攀附富贵。”我趁机说出这番话，伴随着餐厅里的轻音乐，我觉得这绝对是超常发挥了。
　　她的母亲没有应答，而是陷入了思考，芷妍仿佛很不安，她从小的教育让她根本不敢直面自己的母亲，但是此时的我已经将目光锁定在她母亲的身上，我需要等待她说出那个答案。
　　汤已经上来了，而服务生看着根本没有动的头盘，只好悄悄的挪到一边，小心翼翼的放置了三份汤。
　　她的妈妈从思考中回过神，拿起汤匙很文雅的喝了一口汤：“嗯，还算可口！”
　　我一语双关说：“希望您能满意。”
　　她不再看表，不再关注时间，就这样的开始享受餐桌上的美味，我的心思很重，却也不得不礼节性的吃了几口。
　　红酒上来了，芷妍很喜欢，她几乎是壮着胆子说：“这就是我曾经说过的半干红，甜美又不失甘醇。”
　　我点点头说：“我特意为你点的。”
　　虽然她的母亲不再说话，可是三角的中心仍然紧紧的围绕在她身边，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气场吧，芷妍身上就有这种特质，就像她在与我的朋友们聚会时总是被围绕一样，只不过比起她的母亲却是小巫见大巫了。
　　直到牛排上来，当盖子揭开后，她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紧盯着我说：“生活就像工作服一样，有的时候穿着不舒服，可是仍然要去适应，爱情是美好的，可是爱情的保鲜度有多久？或许很快就会随着生活中的琐事而消弥殆尽，就算我的女儿也一样，虽然她挚傲，但有的时候也懂得妥协。你是曾经是一名士兵，而士兵的最大缺点就是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不懂得进退，像一头蛮牛，冲上去就收不住闸，结果就是在力气耗尽的时候成了别人盘中的美味，就像这块牛排。”说着她把叉子扎在牛排上。
　　很刺激啊，我心下想，主菜上来，这是该摊牌了吗？而恰巧餐厅里居然响起了命运交响曲，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演奏的钢琴曲没有原版那样气势磅礴，但是钢琴做为乐器之王却有着独特的魅力。
　　“就像这首曲子一样，命运永远是跌宕起伏的不是吗？但是命运永远都需要争取，来见您之前我很害怕，不是害怕您的权势，而是害怕未知的命运，坎坷的爱情不是我们想要的，我们希望能够化解先前的纠纷，来到上海与其说是奋斗不如说是逃亡，我们不是逃犯、逃兵，我们应该生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背着您，让您以及我的家人担忧。”
　　“命运啊。”她感叹了一句，然后说：“社会有的时候就像原始森林，弱肉强食，你要是不想成为别人的美食就要自己强大起来，我相信你有那个耐心与能力，但是你没有时间，投机取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是没有用武之地的，我也相信你们是真心相爱，那么我们能做个约定吗？”
　　“约定？”我狐疑着问。
　　“对，芷妍毕竟还小，她还需要深造，给她时间，也给你时间。”她平静的看着我。
　　“您是指？”
　　她放轻松了许多：“哦，就是这样，你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当然我是不会把她带走的，而是要她去维也纳深造，时间是三年，如果你们那个时候仍然像现在这样相爱，而且都在各自的领域小有所成，那么我保证没人会再干扰你们。”
　　兴奋，不止是我，连芷妍这样从来都仪态大方的女孩都兴奋得两眼放光，维也纳，也就是说没人会再干扰我们，只是需要分开，但是未来已经展现了一条康庄大道，只要三年我们就可以在一起！我和芷妍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头。
　　她的母亲似乎微笑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轻轻的切下了一小块牛排，慢条其理的咀嚼着，然后又品了一口红酒，文雅的用餐巾抹了一下嘴唇，站起了身，慢条条的丢下餐巾后转身走了，甚至没有呼唤芷妍与她同去。
　　这么简单的约定就可以成就我们的终身吗？我和芷妍不可置信的对视着，慢慢的我们的手牵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