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魄香魂

玉香楼

武侠玄幻

【内容简介】本书是一部融合武侠与艳情为一体的小说,在书中可以找到一些名家的武侠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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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0回 相见不可忘

奇魄香魂 by 玉香楼

2018-8-5 06:01

第030回 相见不可忘
  虚竹从蝴蝶谷出来,悠闲行了两日,在第三日天黑前赶到了临安府。
  客店前聚了一圈人。虚竹挤过去一看,圈中有个肮脏乞丐在卖艺,地上一条斑斓大蛇,蛇长丈余,粗如人臂。
  旁观众人全神贯注,却不是在看蛇,而是凝视着一条小蜈蚣。
  那条蜈蚣长约几寸,通体红色,灿然生光,正摆动数不清的腿,绕着大蛇游走。
  大蛇盘成一团,双目紧紧盯住小蜈蚣,似颇为忌惮,口中喷出阵阵红雾,突然张开大口,露出獠牙,疾向小蜈蚣咬去。而那小蜈蚣似乎早有准备,竟然屈身立起,高高 一跃,弯腰一撞,登时用头把大蛇的左眼撞瞎。
  虚竹看得心摇神驰,真觉是生平未见之奇,不由大叫一声:“好呀!”
  那乞丐抬头向他看一眼,目光如电。
  虚竹却又大出意外,见那大蛇受了重创,突然发威,身子暴长,一口把小蜈蚣吞进了肚里,接着翻翻滚滚,十分痛楚,突然一个翻身,小蜈蚣咬破它肚子,钻了出来,昂起半个身子,耀武扬威。
  虚竹瞧着有趣之极,不禁再为小蜈蚣叫好,不料它绕着大蛇尸身游行一周后,突然扑向旁观人圈,飞快游到虚竹脚下。
  虚竹惊慌中,拇指勾住中指一弹,袭出一股热风。小蜈蚣向后跃起,竟躲过了他这一击。那乞丐飞身过来,伸出右手两指,钳住了小蜈蚣的头颈。这几下快如闪电,众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
  乞丐从破布囊里取出一个铁管,把小蜈蚣放入用塞子塞牢,向虚竹一拱手:“好险,这虫子剧毒,幸亏大爷躲得快,真是得罪!”
  这乞丐年龄已经不小,满脸白胡碴,赤裸上身,两条臂膀上点点斑斑,全是伤疤,口中虽是抱歉,眼中却冷冰无比。
  虚竹见了,心里一寒,忙道:“不妨,不妨。”
  扭身进了客店。他已吃惯了阿朱做的饭菜,再吃店内菜肴,便觉入口无味,边吃边想:“阿朱说的不错,这『拆花指』不管用,居然连个蜈蚣也打不到。”
  他填饱肚子躺上床,竟想念起蝴蝶谷来,翻来覆去,好半天才睡着。
  第二日一早继续赶路,顺着钱塘江边行了半日,肚中饥饿便取出芝麻烧饼,坐在江边吃了起来。
  此处地势幽静,半晌无人经过,近处的树丛中传出一阵阵蛙声。
  虚竹起初没在意,后来听那蛙声甚是奇怪,叫一阵停一刻,每次都是五声,声音从低到高,再从高到低,非常齐整。他不禁好奇寻过去。
  见一人坐在地上,秃头无须,暴眼塌鼻,嘴巴异常肥厚,唇角几乎咧到了耳垂,脸上尽是半个铜钱大小的红疙瘩,鼻头冒着脓泡,令人望之欲呕,而他身上穿的绿绸衣服却十分鲜亮华丽,更奇怪的是那一声声蛙叫竟是从这人的肚中传出来的。
  虚竹惊讶心道:“莫非这人在肚中养了只江蛙吗?还是我遇上了一只蛤蟆精?”
  他心里惊疑,不敢再瞧,扭身便走,身后传来极难听的沙哑声:“我等了你半日,你怎么说走就走?”
  虚竹吃惊回头,见一个肥硕身形皮球似得弹了过来,适才一见此人诡异,他心里已存了戒意,当下不假思索,双掌迎上,扑得一声,虚竹退了好几步。那人接着又飞了过来,虚竹运足内力推出,这回又退了一大步。
  那人咕噜噜滚回原处,伏在地上蜷曲双腿,仰头咕咕鸣叫,脖子和下巴都高高鼓了起来,活生生一个癞蛤蟆趴在地上,突然跳了过来,张口“哇-!”
  吐出一大团白蒙蒙雾气。
  虚竹嗅到一股极烈的腥臭,立时觉得头晕,慌张后退,趔趄间小腿一疼,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低头一瞧,一个通红的小蜈蚣从脚边飞快逃开,不远处站着昨日那个耍蛇乞丐。
  虚竹心里惊呼:“哎呦!他们是一伙的。”
  须臾间四肢麻木,扑通坐倒。
  那乞丐过来点了虚竹几处穴道,又折断几根柳枝,把虚竹手脚绑住,像背包袱一样吊在肩上,叫道:“癞蛤蟆,咱们往哪里去?”
  绿衣人道:“先找个地方落脚。”
  乞丐背着虚竹走了几步,又叫:“我说癞蛤蟆,何苦带这累赘,干脆拷问出秘密所在,然后宰了岂不利落?”
  虚竹惊慌大叫:“什么秘密?我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乞丐把虚竹放下,纳闷道:“怎么开口说话了?”
  说完撸开虚竹裤腿,见他伤口虽然红肿,但肌肤没有任何异常。乞丐惊道:“怪事,怪事!果然有点意思,难怪黑寡妇要我们亲自出马。”
  绿衣人和乞丐擒着虚竹继续沿江边走,见溯江而上半里处隐约有几间屋子,于是向西北进了山坳,坳口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杨家村”。
  行到近处,眼前黑沉沉的一大片屋子,空中突然飘下黄豆般的雨点,随即黑云盖地,倾盆大雨呼啸而至。
  林中传来马嘶声,出来十几个乘马汉子,他们匆忙避雨,并不理会绿衣人和乞丐,径直来到门前下马,大声叫嚷敲门,屋内半点动静也无。
  一人道:“没人住的!”
  另一人道:“雨下得这样大,就是间鬼屋也不管了!”
  两人跳进墙去,从里打开门,众人一涌而进。
  绿衣人道:“臭蜈蚣,咱们也躲躲雨再走。”
  乞丐应一声,拎着虚竹进得门内。
  大门里是阴森的天井,迎面一座大厅,触鼻尽是霉气。有人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了桌上蜡烛。众人眼前突现光亮,都是一阵喜慰,见厅中陈设着紫檀木的桌椅花几,竟是大户人家气派。
  那群人纷纷脱去湿漉漉的外衣,里面穿的一色是白衣劲装,胸腹处都印着一个燃烧的火苗。一名汉子道:“到处干干净净,这屋里有人住的。”
  另一人大声嚷道:“喂,喂,屋里有人吗?屋里有人么?”
  大厅又高又大,隐隐竟有回声。待回声一止,四下除了大雨之声,竟无其他声息。众人面面相觑,都觉有些古怪。
  一位老者坐在椅上,吩咐道:“你们到后面瞧瞧去!”
  两名汉子拔出兵刃在手,向后走去,微微弓腰,神情颇为戒惧。厅内人只听得踢门声、喝问声不断传来,越去越远,好似屋子极大。
  虚竹被乞丐放在墙角,突听那两人怪声大叫。那老者一跃而起,正要抢去后面接应,那两人已奔入厅来,手中火把熄灭,叫道:“坛主,坛主,死人,死人真多!”
  脸上尽是惊惶之色。
  老者沉脸叱道:“大惊小怪,没见过死人么?”
  一名汉子道:“不是可怕,是……是希奇古怪,一间屋子里……都是死人灵堂,也不知共有多少。”
  另一汉子接道:“最奇怪的是,灵堂前都点了蜡烛,但我们先前进去时,蜡烛明明没点着。”
  那老者惊讶道:“你们没记错?”
  两名汉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摇了摇头。
  雨声之中,东边屋子里忽然传来几下女子啼哭,声音甚是凄切。虚竹吓得张口缩舌,脸色大变。
  过了片刻,西边屋中又传出女子悲泣之声。白衣众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毛骨悚然。
  那叫作臭蜈蚣的乞丐听得好不耐烦,大声叫道:“什么人装神弄鬼,够胆出来相见,否则爷爷把你这鬼屋一把火烧了。”
  这番话中气充沛,远远送了出去。
  白衣众人见他显出深厚内力,都是悚然一惊,飘忽的哭泣声也随之而止,再无丝毫动静。
  那白衣老者瞧瞧臭蜈蚣,肃然拱手:“阁下竟是世外高人,失敬,失敬!”
  语气稍停,狐疑瞧瞧绑在地上的虚竹,接着问道:“请问阁下,在道上可曾见到一个姓段的后生?”
  虚竹听了心里一凛。
  臭蜈蚣神色傲然,冷冷道:“见过怎样?没见过又怎样?”
  那老者一怔,忽地立起,指着虚竹问道:“此人是谁?”
  其他白衣人纷纷站起。
  癞蛤蟆开口道:“臭蜈蚣,大事要紧,少生事端。”
  然后向那老者道:“这小子是个太监,会是你们要找的人么?你们若不相信,尽管来摸摸他裤裆。”
  那老者知道眼前二人功力深厚,自己这些人多半不敌,听了如此一说,想来不假,因此慢慢坐回椅上。
  虚竹听了癞蛤蟆的话,心惊肉跳,心道:“知道我扮过太监的,除了皇上就只有孟老贼,那这两个什么蛤蟆蜈蚣,一定是孟老贼派来的!”
  念头接着急转:“那老头打听姓段的后生,多半是问自己,自己落到孟老贼手里只有死路一条,落到那些人手里总不会比这更坏吧!”
  他心里想定,开口大叫:“喂!我便是你们要找的人,御封的殿前指挥使,也是什么大夫,身上奉有皇上的亲笔手谕和金牌。”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那老者带领白衣众人站了起来。
  虚竹见了更是大叫:“孟老贼阴谋造反,他……他陷害忠良,杀人灭口!我如不死,定叫皇上将他满门抄斩,男的杀了,女的卖到妓院里……”
  咣当,咣当,白衣人纷纷抽出兵器围了过来。
  突然扑通一声,一个白衣人摔倒,接着又有几人倒地。虚竹嗅到一股腥臭之气,扭头见那癞蛤蟆一动未动,不知他如何使得毒?
  那老者脸色发黑,叫道:“不好,有毒!”
  虚竹心里叹道:“当然不好,你此时才知道,管个屁用!”
  癞蛤蟆突然开口问道:“你们找这小贼何事?难不成也是为了……”
  说着声音低了下去,只见他嘴唇上下在动。
  虚竹听阿朱说过,江湖中有种传音入密的功夫,但他内力深厚,离癞蛤蟆又近,因此隐约听到了一句天什么地什么的话。
  那老者面色大变,似乎十分惊骇。臭蜈蚣见状大笑:“我们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了,但你可知我们是谁?”
  老者似有所悟,神色忽然十分凝重,用尽力气盘腿坐起,双手十指张开,举在胸前,作火焰飞腾之状。其他白衣人也挣扎爬起,各人盘膝而坐,跟着老者一起念道:“焚我残躯,熊熊圣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喜乐悲愁,皆归尘土!”
  厅中声音归于寂静之后,白衣人手臂纷纷坠下,有的倒地,有的垂头,嘴角都流出黑血。
  此刻屋内烛光跳动,地上坐着十几具可怖尸体,虚竹顿觉头皮发麻,忍不住叫道:“他们怎么说死就死了?”
  癞蛤蟆和臭蜈蚣谁也没吭声,却又传来缥缈的女哭声,虚竹骇然大叫:“鬼,有鬼!”
  臭蜈蚣怒道:“屋里到底什么人,他娘的好生心烦,我去把她揪出来。”
  说着向里屋走去。
  过了一会儿,癞蛤蟆有些坐不住了,大叫一声:“臭蜈蚣,你死到哪里去了?”
  回声袅袅归于死寂。
  癞蛤蟆立起身,全神戒备,向后寻去。虚竹惊叫:“喂,喂,你到哪里去?你……你怎么留我一个人在这里?”
  癞蛤蟆一出去,就此无声无息,既不闻叱骂打斗之声,连脚步声也听不到了。大厅突然一暗,烛火竟然灭了。
  虚竹满手都是冷汗,四下里更无半点声息,突然涌来一阵冷风。他大叫一声,觉眼前已多一鬼,虽然暗中瞧不见,可是清清楚楚觉得那鬼便在那里。
  那鬼幽幽问道:“孟太师真的要谋反吗?”
  虚竹一听是个女鬼,一时拿不定主意,颤声道:“他勾结南唐反贼,想要谋朝篡位,我得知了真相,此次进京就是要据实禀告皇上。”
  说着心中怦怦乱跳,可不知这番话说对了还是错了。过了一会儿,觉微微风响,那女鬼已飘然离去。
  这时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冷风一阵阵刮来。虚竹身上衣衫未干,忍不住发抖。远处忽然出现一团亮光。
  “鬼火,鬼火!”
  虚竹心里惊叫着,见这团鬼火越移越近,忙闭住双目,只听得脚步之声细碎,走到自己面前停住。
  虚竹吓得气不敢透,全身直抖,却听一个少女笑道:“你为什么闭着眼睛?”
  声音娇柔动听,口气吹上脸来,淡淡幽香,微有暖气。
  虚竹心里一喜:“身体有暖气,自然不是鬼了。”
  左眼微睁一线,依稀见到一张雪白的女子脸孔,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笑嘻嘻望着自己。当即睁大双目,急切问道:“你是不是鬼?”
  那少女笑道:“我自然是鬼,是吊死鬼。”
  虚竹心中打了个突,忽然发现这少女的眼底亮晶晶闪着蓝光,额前几抹头发也是异样的弯曲如浪,他心头大震,惊叫起来:“你真的是鬼!”
  那少女伸出舌头,扮个鬼脸。但这鬼脸只见其可爱,殊无半点可怖之意。随即放下手中灯笼,为虚竹松了绑,又伸指为他解了穴。
  虚竹提起手臂,挥了两下,嗅着少女身上淡淡幽香,心下安定下来,笑道:“原来吊死鬼是这样的好人。”
  少女笑道:“我刚才是跟你开玩笑,才不是什么吊死鬼。”
  虚竹这时见这少女可爱可亲,两颊酒窝又小又深,已然知道她不是鬼了,故作惊讶,叫道:“不是?啊,我知道了,你是个狐狸精。”
  少女脸下一红,道:“我也不是狐狸精,我叫杨双,一双的双,她们都叫我双儿。”
  说着提起灯笼,转身说道:“请这边来。”
  虚竹瞧着这个双儿的背影,心里又打个突,见她颈后松松挽着白绳,一头蓬松浓发像一条瀑浪翻涌而下。他小心问道:“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双儿低声道:“那两个人跑掉了,待会你用过点心,三少奶奶自会来见你。”
  虚竹不知她说哪个三少奶奶,忽想到屋中有个诡异灵堂,心中一寒,不敢再问,跟着来到后堂一间小小花厅,双儿送上热茶和点心。
  虚竹心中打鼓,不敢再说话,忐忑不安埋头吃喝,忽听得步声轻缓,壁后走出一个全身缟素的少妇。
  这少妇约莫二十六七岁年纪,不施脂粉,脸色苍白,双眼发红,显是刚刚哭过,行礼道:“未亡人见过公子。”
  虚竹立起慌道:“不敢当。”
  那少妇道:“公子请坐。”
  虚竹应道:“是,是!”
  侧身在椅上坐下,偷见这少妇在灯下赫然有影,虽然阴森,却多半不是鬼魅。
  少妇沉默一会儿,忽然问道:“那奸贼孟珍当真要害皇上?”
  虚竹愣了一下,随即醒悟过来,她所说的孟珍就是孟太师,听她把孟太师叫作“奸贼”,登时放下心来,将自己在孟家和宫中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少妇不发一言,默默倾听,听到孟太师如何以妄言兵武之罪逼迫皇上杀了边关杨家将,轻轻吁了口气,慢慢起身退去,似乎十分难过,双儿也低头随着退去。
  过了一会儿,忽听得衣衫簌簌之声,门后、窗边、屏风畔多了好多双眼睛,在偷偷向屋内窥看,黑暗之中,难以分辨是人是鬼,只看得虚竹心中发毛。
  忽听得一个苍老女声在窗外说道:“大人,求你伸张正义,为我们杨家报此血海深仇,呜呜-!”
  长窗开处,数十名白衣女子罗拜于地,还有两三个女子怀中抱着婴孩。
  虚竹吃了一惊,见她们在地下咚咚磕头,他不知如何是好,慌忙也磕下头去,长窗忽地关上,但听众女子呜呜哭泣之声大作,其间混杂着婴儿啼哭。
  虚竹毛骨悚然,如梦如幻,疑惑惊惧:“她们到底是人是鬼?”
  过了一会,哭泣之声渐渐远去。那少妇带着双儿从内堂出来,说道:“大人,请勿惊疑。我们都是杨家一门的遗属,人人泣血痛心,日夜俟机复仇,可惜都是老弱妇孺,哪敌得过千军万马?只盼有人为我们报仇雪冤。”
  虚竹心底明白过来,惊呆半晌,说道:“夫人放心,我与那老贼势同水火,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少妇行个礼,道:“若血冤得雪,大恩大德,实难报答,我们想送大人一件礼物,务请勿却是幸。”
  说完不待虚竹客气,便指着双儿道:“这小丫头,跟随我家多年,做事也还妥当,请大人带去,此后服侍大人。”
  虚竹又惊又喜,没想到她说送自己一件礼物,竟是一个人。
  少妇接着说道:“双儿,过来拜过大人,以后你就是大人的人了。”
  双儿抬起头来,眼圈儿忽地红了,跪下道:“三少奶奶,我……我……”
  说了两个“我”字,轻轻啜泣不已。
  三少奶奶抚着双儿头发,温言道:“你好好服侍大人,不要给大人闯祸,他定会待你好的。”
  双儿应道:“是。”
  站起来向虚竹盈盈跪下。虚竹忙将她扶起,一扶之下,心里一荡,暗道:“这个『礼物』好美,即便是个女鬼,被她迷死了也不在乎。”
  三少奶奶起身道:“大人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远送了。”
  说完向虚竹礼辞。双儿跟她出去拿了一个包袱回来。
  这时窗纸透光,天已渐渐亮了。虚竹说道:“咱们走罢!”
  双儿道:“是!”
  低下了头,神色凄然,不住向后堂望去,显是颇为恋恋不舍。
  出了院门,双儿牵出两匹马。虚竹此时看得清楚,双儿脸蛋雪白,身形十分窈窕,神色却颇显稚气,脑后披着一头非常浓密的罕见头发,弯弯曲曲,蓬蓬松松,在红彤彤的朝辉下闪着熠熠光泽。
  其时大雨已止,山间溪水湍急,钱塘江水暴涨,到处都是水声。虚竹走出一程,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见水气弥漫,白蒙蒙得什么都看不到了。
  虚竹不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昨晚的事,真像是做梦一般。”
  接着问双儿道:“你们如何躲到了这里?”
  双儿道:“老太爷、三少爷他们遇害时,来了好多军队,男子都给捉去杀了,女的要充军到宁古塔去,说什么给披甲人为奴,幸得在路上遇到救星,把我们这些女子和幼儿救出,安顿在了这里。”
  虚竹又问:“你们都是女子,昨晚怎对付那两个怪人的?”
  双儿道:“这宅子里暗藏奇门八卦阵,虽然困住了他们,但他们武功好生厉害,三少奶奶引他们出了生门,他们知难而退了。”
  二人说着走出了杨家村,上马行出几十里到了许家集。
  虚竹进店叫了两碗面,取出一块碎银子,吩咐店倌喂马,见双儿一直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笑道:“坐下来一起吃罢。”
  双儿慌道:“不成,我怎能跟大人同桌吃饭?”
  虚竹惊奇叫道:“怎么不行?我说行,那就行。”
  双儿只得拉张长凳,斜斜的坐在桌子一角。
  虚竹扭头向双儿脸上打量,见她肌色如玉,细鼻凸挺,眉目有些不同寻常,眼窝微凹,睫毛根根可数,眼珠如宝石似得闪烁灵动,但晶亮的眼底竟隐隐泛出些碧色。
  虚竹想起了叶丽丝,心道:“这个双儿与那个大狐狸精有些相似,我说她是个小狐狸精也原本不错。”
  双儿见虚竹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慌张低下头去。
  虚竹却又发现双儿的头发也十分异样,不仅是异样的浓密弯曲,其颜色也不是寻常的黑色,而是青涩的紫葡萄色,便如她眼底的颜色。这才知道双儿的脸为何显得那么白那么嫩,她原本面白如玉,又被这紫色头发衬得更添了几分白腻。
  二人吃完面,继续向西而行。缓缓驰出半日,听得前方马蹄声响,迎面来了三名彪形大汉。
  这三名大汉远远盯着虚竹打量,到了近前,停马挡住路。一人叫道:“多半是他。”
  说着纵马冲过来。
  虚竹吃了一惊,慌忙勒住马,正要运力推掌,双儿已纵马抢在他身前。
  那大汉身向前探,一手抓住了双儿手腕,另一只手向双儿肩上伸去。虚竹大惊,却见双儿不慌不忙抖肩相迎。
  那大汉一声大叫,忙不迭松开双儿肩膀。双儿一抖手腕,那大汉飞身而起,向后纵了出去,波的一声响,脑袋冲向泥沼,直陷于胸,双足乱舞。
  另外两名大汉见状各从腰间拔出钢刀,恶狠狠扑将上来。
  双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金光闪闪的长鞭,鞭梢向外甩出,卷住一名大汉手中钢刀夺了过来。双儿左手将刀接住,右手又将鞭子甩了出去,一卷之下,将第二名大汉手中钢刀也夺了过来,随即跃起身,左足站在马鞍上,右足连踢,将两名大汉踢倒在地。
  虚竹喜欢之极,从马上跳下来,拍手大叫:“好双儿,原来你功夫这样了得。”
  双儿向他莞尔一笑,手腕一抖,鞭子像金蛇一般缠绕回腰间。
  虚竹瞧着眼前的笑靥如花,忽地呆住,脑中一幕情景猛地涌现出来。那是四年前的满昌府,一个小 女孩手舞金鞭,将他从契丹的长刀和马蹄下救了出来。
  “你……你是……”
  虚竹指着双儿,张口结舌。
  双儿羞涩一笑:“不是我功夫好,是这三个恶人不中用。”
  虚竹犹自瞠目结舌,叫道:“你……你今年多大了?”
  双儿答道:“转过年就十四了。”
  虚竹接着急问:“你从小一直跟着杨家将么?”
  双儿惊讶点点头,不知他问这些做什么。
  虚竹一时只知傻笑,不知从何说起自己当年的糗事,见双儿丝毫没记得自己,他也就绝口不提了,心里有些纳闷:“瞧她现下的体形个头儿,实瞧不出她年纪才这么小,这么快就长大了,不是狐狸精是什么?只是还没学会勾引人。”
  双儿被虚竹盯得无处可逃,指着地上大汉,问道:“公子,你认得他们吗?”
  虚竹这才醒悟过来,走过去在一名大汉身上踢了一脚,问道:“你们干甚么的?”
  那大汉昏晕不醒,身子一翻,怀中露出一块牌来。
  双儿拿起牌子念道:“一品堂”。
  虚竹听了动容,心里清楚,孟老贼终于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正派出人马搜寻追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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